李明珠没想到她忽而变了话,愣了一瞬忙:“是,是,”赶紧端起茶了一,却咽得太急反被呛着,一时间手忙脚乱又打翻了茶杯,只好掩着面朝一旁咳嗽,一张脸憋得通红,还带几星泪光。
一袭,这是连带里衬袍也一并赶制的意思。李明珠素来节俭,公服反复
到底张允思只是称病,书不敢表态,必然有他的顾虑。
“左右也没旁人,你往后殿耳房里去换了外袍便是,总不好一直穿着湿衣,这件便叫拿去浆洗了朕再着人替你送回去。”皇帝却是不容推拒,先令侍半是架着他往后殿去了,才另招来长安:“并叫尚服局的人来替李侍郎量,另制一袭公服与他,这件收在朕殿中,衣料并尚服局的赏钱都走朕私库。”
李明珠怔了片刻,发觉皇帝已有了打算,心松了一气,顿时放松了肩膀拱手一礼;“是,臣看过计簿,发觉肃州贡羊匹甚丰,远多于邻近州县。西北都督府与幽云都督府均有自肃州征调匹的记录,想来是将官仓陈粮与关外交易的缘故。”
圣人在殿上从未对此事有所表态,李明珠不敢将话说满,只得就这么停在当。
“哦,那你现在去倒吊在房上盘,一次五个。”
皇城里见不得人的东西太多,堆积在墙的暗影,只有夜半时分才些绪来。皇帝为了银税的事,封笔后还叫来李明珠商议来年对策。李端仪得了急召,匆匆换了公服跟着如意来,才到了殿便呈上一封折,想来是早拟好的。
“哎你……!”
见李明珠默默低应,皇帝不由失笑——他是太拘谨些。“端仪,你不用些茶?”
“目税制总收如一,除岭南自去年来全以银征调,其余十四仍旧制征租庸,姜察此前所呈关赋税是为奏几位县丞及肃州刺史贪粮少贡,但臣看过历年计簿后以为几位大人并无过错。”
“在地为其民,端仪是以此保举他们了。”皇帝无可无不可,只先叫李明珠坐了,又令如期领着官奉茶。李明珠诺诺应了,却瞧不清皇帝态度,只得先答应一声。
“倒是朕不好了,”皇帝忙招人来给他袖拍背,“端仪先缓着些,不必着急,别又呛着。”见他好些了,皇帝才又命人往后去寻一件外袍来给他更衣。
“是。”
“你是太心。”皇帝笑,却住了将要起谢罪的李明珠,“你恩师惯来要求奖惩分明,这办事既该赏也须罚,若是要通些许,便得在律法之外了。”她一手在公服袖上,隔着层层衣料握住李明珠手臂,“你赞许这几位大人因地制宜的法,推行或是默许都是以后的事了。边关这些州县,在地的大多手腕,许多时候便是要这等虽知坏规矩却敢于因地制宜谋其政之人才能好,但朝廷不能有这般态度,放任太多,则人心思变,思变过盛,则易生乱局。”
“我这不是……”妖一脸埋去皇帝颈间,“我还不是怕你不喜……你那臭脾气,万一让我倒吊在房梁上耍杂技怎么办?”他亲吻起皇帝耳侧脖颈,“我最怕你这些细碎惩罚……”
“陛……这、这于礼不合……”到底哪有天殿中更衣的,御前失仪已是不合度了。李明珠往后退了一步,要辞了皇帝这番。
殿地龙烧得旺,茶到此时仍着,自盖碗边沿缓缓飘气来。李明珠抬对上皇帝视线,她面上并无动怒之,平静得如同一泓——静,却深不见底。
她转过脸去,吻过妖利落的颌线,贴上眉骨额,最终任由他顺势住锁骨。帐中早已静来,只有丝丝缕缕的轻细绕过纱罗与外间青烟纠缠落在一,却碍于镶嵌了西洋颇黎的花窗不得走脱,终于弥散在殿里,依在锦缎上,附到人,化作一声绵长的喟叹。
皇帝瞧他言又止,便笑:“朕前两日听顺少君讲了威福的大集,说他们在集上能买粮布匹,还能交换不少中原的件。”
皇帝轻轻舒一气,细碎绵延的发鬓厮磨声勾得人心酥。床上纱罗垂吊来,细密的金丝绞织在丝线里,连着金光也变得若隐若现,倒像是要衣锦夜行的前朝缇骑——净是窥视些见不得人的事。
别人去?以前也没见你这样啊……”
她说:“你在,更不好太过优容。”
他还不懂得人的。
“好啦好啦,我开玩笑的。”皇帝轻抚妖脊背,顺着均匀有节的脊骨一路往,抚过腰肢腹一路到屁。这光细腻,骨骼健壮,四肢修长,还了一张完全对称的人面。他只是空人形的妖,却有着比任何真正的人都完的外表,他知如何用相诱惑人,却到底没有真正的人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