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济善显然没听懂这句汉话，呵呵冷笑几声，另一手掐起容恩面颊，被容茵挡住，“不许碰她！”      费连宗王不怒反笑，胡语曰：“别看庸德小儿昏聩无能，中女眷却个个貌如花，也算他会养女人”，遂吩咐侍把容茵、容恩带走。两位公主听不懂胡语，但侍动作再明白不过，二人哭喊踢踹，缠足白帛与芙蓉绣鞋如四条脱的鱼儿，在砧板上可怜兮兮拍打。

        被称作“九公主”的少女挣扎着去扯她衣领，对她怒目而视，“你拿凉人薪俸，为凉人办事，便是凉狗走卒，还敢自称启臣？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平之这时望了轶青一，意思明显：在场的人中，只有他二人能以锦绫院选人为由救两个公主，但为两个女怒宗亲而置数十女于不顾，显然并非明智之举。

挪空浣衣局。大凉宗王重臣将锦绫院看作汉化先驱，本就颇有微词，她此次选三十人，已是浣衣局中十去其一。锦，如同诗、词、茶、酒这些清玩雅趣，皆是盛世之缀，乱世里无分毫用。锦绫院全仗北院王势力才得以兴办，若因浣衣局选人被停办才是最坏的结果。其余女，暂且莫能助，或可徐徐图之。

        众人齐齐跪，侍带呼，“费连宗王千岁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如朝霞晨曦般的貌却与女孩儿脸上的表格格不。尤其是她的神，烈如火焰，那样恶狠狠怒冲冲地瞪着周围的每一个人，仿佛全世界都欠她似的。她四周看了一圈儿，愤怒地踏到轶青面前，猝不及防地揪起她袄襟，厉声喝骂：“无耻叛徒！杀千刀的汉奸！北凉人的走狗！温大人一生忠义，竟生你这样的儿给他抹黑！”

        轶青抬眸觑视，只见九公主被两个侍押着，仍旧兀自倔，不肯跪，暗不妙。容茵早已是发髻松散，满脸灰尘，几缕散发垂覆于颊上，却难掩天香国，上绫罗虽破烂，却更显姿窈窕。果然，那位费连宗王几步走到她面前，用鞭挑起少女颌。容茵则恨恨瞪着那梳垂发的凉国人，朝他脸上猛地啐一：“该死的凉狗，杀千刀的狗贼，开！不许碰我！”

        人群又一阵动，另一个少女从人群中慌慌张张挤，拉了拉九公主手肘，羞得满面通红，腼腆小声：“茵，你别这样。温督官也——”

        完两页，人群中忽起一阵喧哗，一团雪似的影冲人群。院中众人皆有一瞬眩目。本以为是那女破碎的白衣白裙在日光雪光太过晃，过了片刻方才意识到，原是少女举世无双的容作祟，迫得人不得不回开。

        阿济善哪里受过这般侮辱？抹把脸，鲁地骂了一句胡语，反手就是一记耳光。容茵被打翻在地，却立刻撑坐起来，目凶光，透过乱发恶狠狠瞪着阿济善。阿济善气急了，又要再打，容恩扑上来，抓住阿济善的手，苦苦哀求，嘤嘤啼哭，却被她一把推开，吼：“恩娘，不许跪胡虏禽兽！”

        阿济善见押女孩儿的侍没跟上来，回一看，见二女挣扎踢打，貌的那个用仅知的几句胡语骂他，一会儿‘峎泥尔噷’，一会儿‘牙咧’。阿济善烦怒，扬起鞭，边骂边毫不留地往两个少女上鞭去。容恩缩成了一团，竭力避着鞭梢，像只小兽般用双手护住脸

        容茵杏目圆瞪，厉声打断：“恩娘！他能有什么苦衷？我问你，朝中李侍郎是否殉节了？未殉节的朝臣也未曾投靠凉狗麾得重用信！我杀不了开门放胡虏城的狗贼，今日先活剐了你！”      说罢，又扑上来掐轶青脖。平之本来吓得呆立一侧，此时终于反应过来，与十公主一起拉开她。

        众人喧闹，场面混乱不堪，九公主力大无比，中呼“狗贼”，容恩怕被院外守卫听到，急着去捂她嘴，反而被她咬了一，痛的失声哭泣。轶青被平之搡圈外，刚惊魂未定站稳，忽听有侍喊，“北院禁地，何人喧哗？”      早有四五个侍近前把人拉开。拱门外一瘦男大踏步院，金缘黑狐裘大氅在后飒飒生风。

        轶青却不愠不恼，唇边保持着得的微笑，恭敬颔首：“臣请九公主安康。”      手上握住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儿，一一指掰开，要她松手，息事宁人。

        轶青低声对平之：“等你留个心，这次多选些平民女。”      只因更丽的帝姬贵女皆是留给大凉皇族、漠北宗王的，留她们不易惹怒贵族，而且平民女却更有可能被充为营，结局更加悲惨。平之应了，翻到后面的副册，一个个名字往念去，列的皆是一双双大脚，看时是民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