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好几次差没忍住想去帮她拿书包,一想家里的车还停在不远,生生收回了手。
渐渐地,午休她不再回家。
瘦瘦小小一个人,背着个黑的大书包,耷拉着,脚步虚浮,像被霜打蔫了的地瓜苗。
在考考场上,他看着最后一整面空白的理综试卷,想象着父母因愤怒失望而扭曲的脸,差笑声。
开学前一晚,她给他发了张照片。
在他紧张到几乎心脏骤停的瞬间,她说。
从他第一次走初三二班的教室,到考完,他们一起从市二中的十四考场走来。
姚宁把手机里和班主任的聊天记录调来,开成绩单的图片,将手机“啪――”一用力拍在桌正中央,薄到几乎看不见的嘴唇动了动,讥讽。
难是......变丑了?
“那你们就去养狗,我不介意。”
大课间,一群人自动围成一个圈聊天,他站在她对面,她连一秒钟都不看他,神仿佛掠过了一团空气。
“我跟你爸在你上花的心血,就是养条狗,都能考上T大了吧,你呢?你呢!?说话啊!”
三个人彼此折磨了十七年,他不奉陪了。
也是那次考试后,他回家,家里静得吓人,从玄关到客厅,灯全黑着。
毕业了,他终于能在这个盛满了他们回忆的地方,递上一束花,对她说。
刚升初三的那段时间,梁斯翊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。
他始终这么觉得。
直到考完他才知,那段时间把弟弟从乡被接回来,赶不上市里小学的度。于是她每晚写完作业还多了一项任务――辅导弟弟功课。
二对一,不知的还以为是警局审讯犯人。
因为学不懂的知识,因为不断掉落的成绩,因为无数个自我怀疑的瞬间,因为困顿没有路的家庭。
是她这一个寒假的题,摞起来比她整个人还。接着,开学后的第一次考试她考了年级第一,他是第三。
“秦江雪,你来告诉我,我们养你有什么用!”
她,自从她还给他那件校服,卷都是直接递给他的同桌。
老师们笑着无奈摇,周围同学尖叫着起哄。
“这句话,你应该对自己说。”
她每次拍大合照都会不自觉微微仰着。镜素白的脸,纤薄的,从骨里来的一副又傲又倔的样。
他站在走廊,那次是第一次,他听见很轻的泣声从二班传来。
他观察过,她坐的那班公交车每天大约7:16分到学校门。
他耳边湿,她着泪对他说。
中考前最后一次分班考试结束,她发挥失常,成了唯一一个从一班去了二班的学生。
是她自己救赎了自己。
“谢谢你。”
只是毕业照上,她手里多了一捧紫罗兰花束。
“谢谢你喜我。”
明明是很脆弱的一个小女孩,却又从未真正倒。
很香,但着实粘腻,偷用两次,遂作罢。
弟弟不听话,能十二写完作业睡觉都算烧香。
期末没考好,大年三十,一家人围在炕上看晚,她用棉花住耳朵在厨房的桌上刷题。
“我也是。”
秦江雪沉默一会儿,拎起书包,无所谓地说。
她愣住了,瞳孔收缩,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。
这四年,他记不清她哭过多少次。
又一次换座位,他清清楚楚的看见,她的视线先往自己这瞥了一,接着径直走向和他距离最远的那个座位。
“小梁同学,我喜你。”
父母隐约能看见个轮廓,他们坐在餐桌旁的一侧,他放书包,坐在另一侧。
考完试的第二天回学校拍毕业照,老天保佑,那天的天气很好。
当晚,是他们第一次。
那段时间,他洗完澡先对着镜观察至少十分钟,犹疑着拿起姚女士瓶瓶罐罐的护肤品倒在手心里,接着在脸上抹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