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知许雾晞曾经发生过什么,但他不想她再把自己拉冰层里。
空气里还有未散去的盒饭气味,病房外是护士闲聊的低语。
村长和席洵理回去的时候,护士正好在准备换房间,席洵理刚刚还请了两个护工,这会正好派上用场。
“我去外面喝杯。”席洵理礼貌地避开,留她们独,只是也没走远,就坐在门。
许雾晞没有说话,只是默默帮杨婶理了理鬓角的发丝。
许雾晞在乡的这一年,又发生了什么事,听村长的语气,并不像什么好事。
村长乐呵呵地想要接过,席洵理又一把把手收回,调:“我的意思是,联系我,不要去打扰她。”
席洵理锐地觉到,从回来后,许雾晞的状态就在一种低里,就像好不容易解冻的冰,又迅速冰封上。
许雾晞说得轻描淡写,倒是席洵理拿着手机,不知消息该发还是不发,她跟这位亲戚到底是什么关系,要亲自办后事,现在又随随便便要把人骨灰扬了?
此话一倒把村长整得尴尬了,他摸了摸鼻,借去烟溜走了。
病房里的电视,在播报着当天的新闻,隔床在讨论新开的药可不可以报医保。
阿萍婶嗤笑一声,“总归不是这鬼地方,反正她不是我吴家的人,用不着吴家的祖坟。”
“明白明白,你是许雾交的男朋友吗?哎哟,小伙长得真俊,跟许澜有的一比,许雾这孩也是有福气啊。”村长将名片钱包,又小心翼翼地放好银行卡。
“亲哥?”
好像只有她和她,一张薄薄的蓝布帘,就隔开了她们与整个世界,就这样埋葬在大雪之中,无声湮没……
席洵理狐疑地盯着村长的背影,一年多钱,那刚好是应女士失忆的日,也正是因为这个才耽误了时间,那为什么当时没有把兄妹俩一起接来,而是独独接了哥哥走,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,
“她爸去世后,她妈就走了,剩两兄妹相依为命的过活,一年多前她妈突然来把哥哥给接走了,说是晚些就来接许雾,谁知过了一年才来,虽然发生了那些事,但好在也算是苦尽甘来了。”
这个大坪山,究竟藏了多少秘密。
他有担心,这两人看起来似乎有过什么龃龉。
“那就撤了吧,村长找我回来不就是给她办后事的吗,她有没有说她想葬在哪?”
阿萍托着面无表地脸说:“倒也不用这么麻烦,反正也没几天活了。”
村长走到中年妇女边,慢悠悠地开:“阿萍啊,这小伙请了护工,钱都已经付过了,以后你就偶尔过来看一就行了,用不着天天往医院跑了。”
“那就火化吧,不土葬了,我带她走。”许雾晞似乎叹息了一声,看向席洵理,“骨灰带上飞机方便吗?”
阿萍婶说的是方言,但席洵理大致也能听明白。
“对啊,许雾没跟你说过吗?”村长掏一支钢笔,开始写名单。
“许澜是谁?”席洵理迅速捕捉到重。
“这位……”阿萍婶突然开,看着席洵理说:“我要跟她聊聊,你方便……”
“许澜就是许雾的哥哥呀,哎你别说,要是许澜在,你这个拐他妹妹的小肯定会被他揍死,那小把许雾看得比珠还重。”
许雾晞听了也没什么反应,只是淡淡问了一句:“动手术也没救了吗?”
席洵理心的疑问一个接一个地冒,但显然,这些问题他暂时都得不到答案。
理轻轻颔首和村长走了去,许雾晞在原地站了几秒,终于来到病床边坐,看着已然不能称之为一个‘人’的女人,她的眶突然有种湿的觉。
“哪些事?”席洵理拧着眉问。
席洵理迅速安排好一切,将一张名片和卡交给村长,神冷漠地说:“后续如果有任何事,都可以联系我。”
哥哥?
那怎么没跟许雾晞一起来安港,人现在到哪去了?这件事他真是一都不知,张显也没说过。
还是这是大坪山的风俗?
“她没跟我说过她还有个哥哥?”
席洵理: “可以的,需要帮你联系墓园吗?”
阿萍婶拧帕,挂到架上,自己在沙发上坐,“大夫说癌细胞都已经扩散,手术化疗都没用了,还不如撤了机,让她走得松快。毕竟早走,对她也是解脱。”
村长意识到失言,脸上飞快闪过一丝懊悔,连忙打起了哈哈,“没什么没什么,对了还有一些发票没开,我去问问哈。”
透明胶里的一滴滴落,维持着病床上这个女人最后的生命气息。
许雾晞没有说话,只是静静地看着她。
她伸双手,缓缓握住了那只打着滴,沧桑又布满皱纹的手,一时分不清是谁的手更冰凉。
这个她,自然就是许雾晞。
许雾晞摇了摇,“不用,到时候找个地方扬了就行,只要不是在这大坪山就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