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的时候。我看到何喜侠的在颤抖,她的五官皱成一团,绝望的哭嚎伴随着泪珠,掷地有声地砸落在陋室中。
我看到再久远一些,她抚摸着自己鼓起的肚,抚摸着胎动时鼓起的小小一团,扑簌簌落泪,接着举起拳狠狠砸在她的肚上,忍着腹中的剧痛尝试结束她亲生孩的生命——直到被听见动静的董家人拦。
孕育邪恶的村庄,不值得在这世间存在去。
她一定是恨我们的。我们本不该存在,她本该是别人家疼的女儿,在这样花样的年纪上学读书,享受青,而不是小小年纪了别人的母亲,生自己不想要的孩。我的泪也忍不住落了来。若可以选择,我宁愿自己从未生,我宁肯何喜侠在不知何,用着不知什么名字,过着属于自己的幸福人生。我的生命是穷尽她幸福而来的,如今我既知这浸满血与泪的故事,又该如何坦然地活去?
我不再觉冷,也不再觉恐怖。我的心里清明一片。
村里没有路灯,漆黑一片,遮掩住我手中锋利的刀锋,和沾染的鲜血。
意识已从我的里逃脱,我再也不知,如今控制这的是我还是竺可儿,亦或是什么别的邪灵。我受到自己站起,离开,在院门窸窣作响时掏袋里的折迭刀,冲上去向门人的膛。我看到那双熟悉的叁角睛,那个曾经在我病床上双手扼住我脖颈的人,神中写着满满的错愕,鲜血从他嘴角和鼻孔,变成鲜红的泡沫。一旁瘦小、病相的少年有着和他一样的睛,同样的血。屋里的老太太发凄惨的嚎叫,紧接着也倒在了地上,年老的血是年轻的鲜红,盛开瑰丽的花。一连串的动作净利落,不像是杀戮,倒像是舞蹈。迈着优雅的舞步,飘飘然走小泥屋,解开何喜侠脖颈的锁链,把染了血的羽绒服披到她单薄的衣之上,我走院门,在已然黑透的天空,游在楼村里。
杀、杀、杀、杀、杀……
董建华与我的恩怨已了,但正义尚未得到伸张。
她与我一样,既死过一回,便不怕再度死亡。既不该生,便无所谓归还自己的命。
杀。
杀、杀、杀……
我看向竺可儿。光晕中她模糊的面容浸满悲伤,悲伤中又透火的恨。如今我们灵魂交,我不需提问,便知她的想法。
电光火石之间,我已清醒过来,回归到这董家小院,与神志惊惶的何喜侠四目相对。我的眶涸,再挤不一滴泪。她不是我的母亲,我与她的过去隔着一条血肉模糊的脐带,她与我的未来间隔着一条冰冷的铁索。她创造了我的肉,却泯灭了她自己的灵魂。如今,我要为她埋没在这片罪恶土地间的灵魂复仇,是她的仇,也是我与竺可儿的仇。